亮照人間-寫給冉亮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高資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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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亮﹐妳已走了好幾天。
我將妳手製的白瓷盒﹐從陳列櫃移到我的寫字桌上﹐見物思人真捨不得妳離開。妳走後﹐看到了那麼多朋友寫文紀念妳﹐我明白妳仍然亮照人間﹗
妳在那白瓷盒面上畫的是池塘、數枝竹葉低垂沾水﹐應是剛在雨後﹐小群瘦長的小魚兒悠游著﹐還有點點落花漂浮﹐妳的畫有著煙雨江南的幽靜。妳題的詩句很淒美﹗
滾滾長江水﹐悠悠遠客情﹐落花相與恨﹐到地一無聲。
妳已輕輕流露了妳將遠行的離情依依。
我要到新加坡之前﹐已知道妳告別的日子近了。打電話給妳﹐想去看妳﹐感傷語咽。妳直說﹕『你的聲音好像感冒了﹐我現在很脆弱﹐經不起感染﹗』。我答﹕『有可能﹐那就等我回來』﹐妳最後爽朗結語﹐『只三周就回來﹐那沒問題﹐說定了』。
我回來妳還在﹐但我想先處理件煩人的急事﹐再精神愉悅去看妳。這一延擱﹐卻傳來了噩訊。我和富媚趕去﹐妳已安祥地躺著﹐嘴角還有那絲昂然的堅毅﹐勇者不敗﹐妳已光璨走完今世的一程。
四周如此沉寂﹐時空凝住﹐此刻正是『落花相與恨﹐到地一無聲』。
在莊嚴的告別式裡﹐中美兩國的政要﹐對妳在新聞專業上的成就備加讚揚。妳美麗的女兒和英俊的兒子含淚站在妳身旁守護著妳﹐他們正如他們的母親﹐勇敢、堅毅面對人間的至哀。有群女孩低聲哭泣﹐她們是妳女兒的朋友﹐妳待她們就像自己的女兒﹐此刻她們也感受失母之痛。
我們相識二十年﹐是個性很不同的朋友﹐妳精勤﹐我懶散﹔妳嚴肅正經﹐我總是那付玩世不恭。我們的友誼始自『忠於時報』的工作關係﹐但即便這一點我的忠誠度也遠遠不如妳。妳無怨無悔一生奉獻於中時﹐致死不渝。另外﹐我雖是專科醫師﹐但妳帶二個兒女來我的診所﹐我也就為你們做家醫科的事。我們偶而談家常﹐大部份時間我們都談世局時事﹐有時辯論。妳不同意我﹐妳一定直言『我不同意﹐你錯了』﹐然後妳會搬出事證﹐我面對你的證據﹐我都認輸了。妳是一位肯以科學家的態度深入客觀了解事理的記者。但有一件小事我卻與妳爭議良久。有一次妳突然說出『我第一次病發﹐你沒來看我』。我說『我肯定有去看你』。『你沒有﹐我有證據﹐我特地在【風聞有你】書上寫“高資敏打電話來--”﹐打電話來﹐就是人沒有來』。
『這“證據”不客觀﹐我確實一聽到消息就去看妳』。我把去看妳的情景﹕在火爐邊﹐一盆花﹐一杯咖啡--如述家珍﹐描述一番。
『我怎麼記錯了呢﹖』妳有點動搖了﹐但我也動搖了﹐妳這位受大家敬仰的名記者﹐原不會記錯。我說﹕『有一種可能﹐我只是在夢中去看妳﹐如果夢能那麼迫真﹐又有什麼分別﹖』
妳走後﹐我也想過﹐人生如夢﹐盼夢中能再見妳﹐既使是爭辯也彌可珍惜。
妳是當代才女﹐但妳和其他女孩一樣喜歡人家站讚美﹐我稱讚妳美麗聰慧﹐妳總顯得高興﹐但妳總是那一句﹕『高資敏﹐你可不要騙我呀﹗』
我沒騙妳﹐妳有氣質的美﹐是大家認定的。初次見妳﹐明亮的眼睛﹐挺直的鼻梁﹐秀髮披肩﹐溫柔婉約﹐一身漂逸﹐是人間四月天。『我是冉亮﹐冉冉上昇的冉』﹐我說『是曹植美女篇的“柔條紛冉冉﹐葉落何翩翩”』。這是二十年前的片刻了。
妳走後﹐我和芸談過﹐你們二位都是不屈不撓的抗癌勇者。芸自己是醫生﹐她少了些妳的執著。芸說如果美麗、聰明、長壽三項只能選有二項﹐她仍會選擇美麗、聰明。短命只是時間較短﹐就多珍貴時間積極完成該完成的事。妳在較短的一生所完成的文章﹐像我這種人三世也無法達成﹐妳所最懸掛的兒女﹐妳為她們灌注的愛與慈護﹐比一般孩子得到的更充沛。他們惦念起母親﹐在悲哀慢慢減輕後﹐將留滿懷感恩的溫馨。
妳到了人生的盡頭﹐還在寫文鼓勵同病﹐多少人因妳而獲得勇氣。寫作對妳是情感的寄託﹐是痛苦的解脫﹐更是生命的見證。妳所寫文章不論是述情或議論﹐或報道﹐都令人感動﹐因為妳以真誠注入生命。妳說過﹕『我自忖﹐如果我能寫出一些具有生命感的篇章﹐也就於願已足』。
冉亮﹐妳的確做到了。妳可含笑安息了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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