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天人菊彼此有約、熱情的激盪、一齊開綻的本性使然;抑或是夏神的旨意,釋放著熱量,驅策天人菊急於展現美麗的姿色?
因為,夏日正是天人菊生命最為「繁華」的時節……
從臺灣本島飄洋過海,到達澎湖觀光的人兒,也許在乎弄潮、踏浪、踩沙……海面上的活動,瀟瀟灑灑,一番徜徉。是我,不會忽視荒郊野外的蜂巢田、黃牛、草原,以及草原上的天人菊,「花事」爛漫。盤桓其境,感受她那青春昂揚的「容顏」……
並非有意誇張天人菊形跡的非凡、可愛。確確實實,人家有本事。無論貼近身邊,還是遠距離的,用心深情凝視著她,必然要受感動,感受其一簇簇、一片片,扎根在乾癟、磽薄的大地,堅決的、默默的成長、繁衍。
「她們,好像是攻城掠地,欲蔓延在海島上的每一個角落……」
平時所碰觸的一般草本菊花,雖然奼紫嫣紅、爭妍鬥艷,但嫌身段虛矯、體質脆弱點。不比天人菊,野生野長,在澎湖地區那樣質樸、粗糙的土壤裡,「笑傲」人間似的,迸出渾身的活力,撒布遍地的黃。……
曾經有一位詩人,取笑天人菊花開燦爛,彷彿在進行一場「豪華」的公演。角色雖然卑微、渺小,但妝扮漂亮。花瓣的橘紅,邊緣和心蕊卻嵌鑲著鵝黃;……就如一個個穿著橘紅色衣裙的妙齡少女,有鵝黃色的背心和裙襬,在野風中,在烈日下,輕盈的搖曳,搖曳得頻繁,相當亮麗、搶眼……
原本對澎湖建構的想像空間,是荒漠的、荒涼的,然而一見天人菊活生生的影子,足可印證有抗拒烈日、勁風、乾燥氣候的綠色植物。如同台演出的仙人掌、龍舌蘭,以及銀合歡,皆韌性強,能耐惡劣環境的生命個體,隨著季節的遞嬗,各有風華,各自「擅長」。
有趣的是,在白沙、西嶼境內,目睹春天發皇的銀合歡,綠意盡失,枝枒全部光禿禿的;而錯落其中的天人菊,竟然展露丰采,朵朵花開,笑容可掬,兩相對比,非常的強烈。天人菊,得天獨厚似的,生生不息。我想海水也更湛藍了,天空雲彩也更泛白了……
跑到離島「望安」去,徘徊於天台山的斜坡,舉目四眺,海天無限蒼茫;……由於居高處,野風陣陣的「挑逗」,心旌飄飄何所似。草原上,黃牛稀疏幾集,偶爾「仰天呼嘯」。腳步游移處,依然是天人菊的族群占據的版圖。都在熱烘烘的陽光「照拂」下,牛隻幾許的慵懶,人兒也不無疲乏。唯獨天人菊,眉開眼笑,神采奕奕,那是一種甚麼樣「驚艷」的心情?成為當時自己的思索焦點。
聽說天人菊是外來種植物,原鄉在南美洲。
落戶生根後,歷經悠悠的歲月,已完全「馴化」、歸化於澎湖群島,甚至以優勢的姿態,開疆闢土,壯大自己。她們在那裡嘩啦啦的開起花來,那裡似被點綴一層金黃的地毯,炫目耀眼,連天空的小雲雀,也會靜止停留,放出一連串細密且悅耳的叫聲,或許是「觀照」之下,由衷讚美的音符!
澎湖人家,司空見慣,大概沒有太多的好奇、震撼。但是免不了會覺得,被在荒村曠地裡,依然故我、密集叢生的精神所折服,以她們為榮,更願自己是那天人菊,長年與天爭、與海爭,不畏大自然的困厄艱難,是禁得起考驗的子民。
生活在孤懸於汪洋中的島嶼,那些虔誠仰賴象徵的石敢當、林立的廟宇共同慰藉著子民純樸的心性;天人菊,強烈的「生之慾」表現,未嘗不是一種精神上的鼓舞、啟迪。
雖然澎湖人口仍然在流失中,總是還有多數操著舵、面向大海,守著島嶼、守著家園的人,好似天人菊,依附在野地泥土裡,歡歡喜喜,也與海濤為伍……過客如我,戀戀天人菊的芳蹤,及其生長的「風骨」──樂與澎湖人們一起居住,懂得在「天」地間和「人」和平相處,其特質上足以顯現「天人合一」的哲學。是否花如其名,因緣附會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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